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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月中旬的北京，立秋后空气中多了些许凉意。位于南四环的花乡二手车市场内，气氛也和这转凉的天气一样，颇为冷清。
“难，很难。与往年相比，今年店里的利润缩水了一半。”谈起他经营的二手车生意，张玮无奈地告诉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记者，自己还算同行中比较幸运的，最起码保住了店，不少二手车商因为赔本太多，已经退租关店了。
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，8月12日~8月18日，国内二手车日均交易量继续下探至5.93万辆，环比此前一周下降2.29%，与7月同期相比下降3%。细微数据变化背后，隐藏着市场调整的复杂性。有六成以上的二手车商表示，8月客流量一般或较差，同时有三成二手车商表示成交量低于7月。
数据证实了市场面临的严峻挑战，也消耗着二手车商的信心。“如果‘价格战’再这样打下去，我都不知道怎么收车了。”在张玮看来，“新车终端售价变化太大，这个月收回来的车，搞不好下个月比新车价还高。”
曾经的保值车也贬值了
新车市场此起彼伏的“价格战”，接连触及二手车商的敏感神经。
“从上个月开始我已经没有再收车了，清完手里这十几辆库存车就打算不干了。”在二线城市经营一家二手车行的肖羽告诉记者，“受新车价格下调的影响，收过来的二手车很难卖上价，现在一个月的亏损额在3万元左右。”
肖羽的情况并非个例。从2023年初开始的汽车“价格战”还在继续，降幅高达上万元的车型比比皆是。“去年一辆2015年的二手奔驰C级成交价在16万元，今年的成交价格就变成了10万元出头。”在张玮看来，造成这辆二手车成交价相差近6万元的原因是新车终端销售价格浮动过大。
张玮表示，以10万元左右的畅销二手车为例，今年与去年的成交价相差2万元，如果是特殊车型，差价更大。“我手里现在还有一辆车况好里程数少的2019款卡罗拉，当时8万元收的，去年卖可能还能赚点，但现在新车都降到7.98万元了，大概率短时间内是卖不出去了。”张玮说，这辆二手卡罗拉出手时间耽搁越久，他会赔的就越多。
在二线城市经营一家二手车行的肖羽称清完库存车就不干了 图片来源：每日经济新闻 刘国梅 摄（资料图）
在过往的二手车市场，很多日系车被认为是硬通货，但当新车市场“价格战”打响，这样的保值畅销车也难逃贬值。“原来的保值二手车价格已经塌陷了，今年影响最大的就是原来那些被认为是保值畅销的车型，比如汉兰达、雷克萨斯ES等。”张玮说。
北京某广汽丰田4S店销售人员告诉记者：“去年汉兰达的价格还很坚挺，现在汽油版车型降价4万元，双擎版降价3.5万元。”与此同时，有经销商对雷克萨斯ES正在进行大幅度的优惠活动，最高优惠额度达到了5万元，这意味着这款车型的最低起售价格已降至25.69万元。
“新车降价首先会刺激换车需求，导致二手车供给增加。另一方面，新车优惠的价格又会吸引部分原本准备购买二手车的人群，导致二手车需求降低。两者叠加，就会加深二手车市场的供需矛盾。”瓜子二手车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。
二手车商挣扎求生存
“我身边的朋友经常说，你们二手车商什么时候赔过钱，哪台车能不挣钱，但现在确实很多都在赔钱。”张玮在花乡二手车市场经营着一家规模可观的展厅，但最近一年只有生意好的月份能达到盈亏平衡。
不管是肖羽，还是张玮，身边都不乏退出行业的二手车商。“从去年开始，我所在的二手车市场陆续有10多个商家倒闭了，大部分都是适应不了当前新车价格和二手车价倒挂的现实，直白点说就是没有向市场妥协，新车降，二手车就得跟着降。”据张玮回忆，最近两年他卖出的二手车中，按收车成本价或降价销售的不在少数。
在张玮看来，很多二手车商目前普遍心理还停留在每辆车都赚钱的时候，比如以前一辆二手车可以赚2万元，但现在必须降低心理预期，赚1万元就可以出手，甚至按成本价就可以卖，不出手只能等着赔钱。
“原来我们销售二手车都是按周为一个周期，现在基本上是按月为周期了。”张玮表示，“现在收上来一辆二手车，20天内能卖出去都已经算很快了。”
现场收上来的车，20天能卖掉就算快的 图片来源：每日经济新闻 刘国梅 摄（资料图）
为了规避风险，张玮改变了收车策略。“上市不久的车、新品牌的新能源车我基本都不收了，比如我去年收了一辆新造车品牌的新能源车，发票价34万元，我不到20万元收的，即便是这样出手的时候还是有点吃力。”据张玮观察，今年以来，花乡二手车市场的新能源二手车源减少了很多。
一位合资品牌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：“电动车降低了汽车行业的门槛，在过去有很多新的进入者，如果技术条件和门槛没有实时性变化，可能行业的竞争依然会非常激烈，如果有资本的加持，可能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新进入者。因而在电动车领域，‘价格战’依然会是常态。”
复苏迹象出现
新车市场经历了一年多的“价格战”后，终于出现了放缓的迹象。近期，包括宝马、奥迪、蔚来汽车等多家车企悄然上调了终端优惠力度。多家汽车品牌退出“价格战”，部分二手车商的困境有所缓解。
在二手车市场从业十余年的张玮，已经敏锐地感受到了变化。“这两天我刚卖了一辆二手宝马X5，之前是没有人问的状态，最近问的人挺多，可能是因为新车多少有点涨价，有人就开始就考虑二手车了。”
从数据上来看，二手车市场也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。新车市场在经历激烈的“价格战”后，7月份成交价格开始企稳，以价换量的规模将有所减小，这一现象已传导至二手车市场。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显示，7月国内二手车市场成交均价为6.51万元，较6月小幅回升了700元。
7月国内二手车市场成交均价较6月份有所回升 图片来源：每日经济新闻 刘国梅 摄（资料图）
上述瓜子二手车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：“新车价格无疑是影响二手车定价的关键因素，它将通过市场机制最终影响到二手车的售价。但在市场供求关系的调节下，车辆价格最终会稳定在一个合理的价格区间。”
另外，从二手车库存情况来看，7月份的平均库存周期缩短至54天，相较于6月份的56天，减少了2天。中国汽车流通协会认为，随着8月下旬气候条件的改善，市场客流量有望逐步回升，从而带动二手车销量的增长，但车商面临的库存压力仍在，需要持续关注并有效管理库存水平。
为积极响应国家“消费促进年”的号召，国家及各地政府纷纷出台了一系列汽车以旧换新政策。中国汽车流通协会认为，这些政策为消费者提供了实质性购车补贴的同时，还鼓励了大量老旧车辆置换更新，从而直接增加了二手车市场的供给量。随着以旧换新政策的深入实施，二手车市场有望在今年第四季度迎来显著好转态势。
（经受访者要求，文中张玮、肖羽均为化名）
